第0290章（2/4）

水享低应了一声，却不再说话了，大殿大得离谱，不知哪里吹来一股风，轻飘飘的，带着清淡的香。水享眼力沉静，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人，尽管是看着背面，尽管自从进进大殿以来一直不曾抬头，可是她仍然可以想象出那人的样子容貌。是的，必是这样，狭长的眼睛，深奥的视线，高挺的鼻梁，薄薄的双唇，就连唇色也是极淡的，总是那样抿着，似乎对谁都不屑一顾。那是多久以前了，水享站在那里，记忆却穿山越海地回到了那个逝往的年代，她躲在一众兄长身后，被奶娘牢牢地牵着，自人群的缝隙中看过往，便见那少年远远地走来。其他的小王爷小世子纷纷哭闹不休，便是个别安静的，也是红肿着眼睛，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送进来。唯有他，眼力朗朗，微笑自若，全然没有一点离乡背井充当人质的畏惧，看到人群中傻呆呆看着他的自己，反而调皮地冲自己眨了眨眼睛。

从那以后，便是一连串明亮的日子，宫里那么大，人那样多，自己的眼睛却自此只能看到他一个。那时的她还那样小，宫里的门槛却那样高，几乎高过了她的小腿，她逐日里便一道宫门一道宫门地跑，跑得满头大汗，只为躲在尚武堂的门外偷偷地看他一眼……

然而，那样的日子毕竟还是过往了。

水享默默地、缓缓地、深深地吸了口吻，脑海中擦过刀山火海的山河沦陷，擦过厮杀征伐的金戈铁马，擦过耻辱黑暗的苦苦挣扎，终于，一切消散，只剩下眼前这个背影，这个从始至终，一直挺拔如铁的男人。

水享的右手按过他的额角，按过他的脖颈，按过他的肩膀，按过他的脊背，便仿佛按过她这颠沛流离的一辈子。她看着他，看着这个她追逐了半生、苦恋了半生、仇恨了半生，更毁了她整整一生的男人，心脏在激烈跳动，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。就这样吧，还能如何呢，这样不是最好的吗？她哑忍挣扎，受尽了屈辱，受尽了苦难，受尽了折磨，所等候的，不就是这一刻？

她的眼力中闪过一丝锋芒，手段一振，一抹柔软的银光自她的袖中滑落掌心！

燕洵沉静的眼珠微微一闪，眼力深奥，好似瞬间看透了什么。

素色宫装的宫女在此时端着白炭走过来，要为屏风后的香炉加火。燕洵脚下一动，踩住地毯，蓦地一用力，顿时便听那宫女惊呼一声向这边倾倒，而她手里的那盆白炭则向着燕洵和水享两人整盆撒落！

刹那间，宫人们的惊呼声和尖啼声响成一片，水享也被这突发的变故惊住了，燕洵则趁着这一机会飘身而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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